【委內瑞拉的Pedro】
今天是難得十年一度的秘魯利馬人口普查日
所有人都必須待在家裡不得外出,等待普查員上門調查
餐廳停止營業、交通停駛,只有醫院、警察局、機場還在營運
難得我敢拿出自拍棒在街上大搖大擺錄影、隨意穿越馬路
街上只有不列入戶口普查的遊客在閒晃
青年旅館的櫃檯是來自委內瑞拉的大男孩Pedro
我剛從外面參觀完首都利馬完全淨空,像世界末日一樣的奇景後
我問他:
『戶口普查的人上門了嗎?』
他說還沒,他還在等,表情看起來有點擔心
因為戶口普查的人問什麼都要一五一十的交代
他不確定住另一個地方的親姊姊會回答什麼
我在各國遇過很多從其他國家來打工的人
有住在泰柬邊境,每天搭黑車過海關通勤到泰國上班的柬埔寨人
在澳洲遇到跳機打黑工的馬來西亞人
從巴基斯坦、北非偷渡到歐洲求生存的難民
以及靠著歐盟護照長年聚集在英國工作的東歐人
我問他為什麼來這
他說,委內瑞拉現在的經濟狀況非常糟
委內瑞拉有豐富的石油礦產,繁榮的經濟稱霸南美洲
也和中國合作關係密切,是美國之後第二大合作夥伴,當地石油礦井常常看到滿滿的中文字看板
我問『是因為這樣你才想學中文嗎 ?』
我正在跟他吃力學拗口的西班牙文
他的中文程度跟我的西文一樣,大概在「你好」、「謝謝」而已
他搖搖頭說不是,他對語言本來就很有興趣
新總統上任後、實行獨裁主義,推行各種免費醫療教育公費住房等社會福利,走向類似社會主義的道路,2014年後油價大跌,原本富裕的委內瑞拉瞬間受到重創,習慣大把大把花錢的委國政府為了應付,更是急著加印鈔票,目前通貨膨脹率高達800%
Pedro上網幫我看了一下今天的匯率
他說:
『今天你在委內瑞拉銀行換錢,一個月的薪水只能換到13塊美金。』
如今委國外資企業搶著奔逃拋售資產,食物短缺鬧飢荒、盜賊四起
像他一樣有能力出國的都已經逃出去了
每天都有無數的委內瑞拉人民被迫穿越國境來到秘魯、哥倫比亞打零工
秘魯政府一般給90天的旅遊簽證,
但是特別給委內瑞拉人時效一年簽證可以在這裡工作唸書
秘魯政府還蠻有同情心的
「這裡環境有比委內瑞拉好一點嗎?』我問
他說算有吧
但還是委內瑞拉的人心胸比較寬闊
他在秘魯看人們為了50cent、一塊錢在爭吵
雖然秘魯安定一些,但這裡的人比較看重錢跟經濟發展
還是家鄉好。
他想工作一陣子存點錢,拿到永居文件在這裡待下來、念個大學
然後話鋒一轉
問我台灣人月收入多少
我在台灣其實沒有過正職工作,都是打工或自由業
有點愣住說台灣人月收大概1000美金吧(三萬台幣)
他嚇到一直問我 :『真的嗎?』
我也嚇到,想說是不是我算錯
他說像他一樣的秘魯人正常工作一個月收入大概300美金,約九千台幣(物價卻跟台灣差不多)
大多數人為了省錢還是跟父母同住
明明付出一樣時間勞力
北歐國家可以工作半年跑到窮一點的國家不工作爽爽過半年
有的國家卻要存一年的錢才夠買一張機票出國幾天
這世界很不公平
他開了一個名為Angel fall的照片,是在委內瑞拉非常美麗的瀑布
電影天外奇蹟的取景原型
我說,有機會還是想去你的國家看一看
『現在太亂太危險妳不要去,但是等它經濟好轉可能也要等上十年了吧。』
以色列朋友說他受夠了和巴勒斯坦之間的戰亂紛爭,這輩子有機會一定要移民出去、在韓國,民調有80%以上的大學生都想出國工作唸書、香港朋友說真想住在台灣啊,生活壓力小又舒服,中國朋友說好想移民去澳洲,起碼污染少一些
為了宗教信仰翻越喜馬拉雅山來到印度的西藏難民、為了活下去從北韓脫逃的人民,還有坐了六天巴士從委內瑞拉來到秘魯的他
我們都在世界各地尋找一塊流滿奶與蜜的迦南美地。